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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章  (第2/2页)
暗粉色蜈蚣从腕骨爬到小臂——正是父亲书房里那盏台灯碎裂的形状。    "那晚我冲下楼的时候,爸爸的烟灰缸砸偏了。"她解开袖扣,更多伤疤在暖光下无所遁形,"后来他每次喝醉,都在喊为什么断腿的不是你。"    放大镜突然蒙上白雾。我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,继母喷着酒气倒在我怀里时诡异的笑。二楼转角处的父亲像被激怒的棕熊,而她躲在波斯菊壁纸后面,指甲掐进我送她的毛绒熊。    "你走后的第三年,爸爸中风了。"她将胸针按在我掌心,金属被体温焐得发烫,"现在他每天对着儿童房喊你的名字,把燕麦粥喂进泰迪熊嘴里。"    窗外惊雷劈开夜空,我突然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她潮湿的发梢扫过我手背:"上个月整理阁楼,我在mama的首饰盒底发现了这个。"泛黄的产检报告躺在工作台上,1993年4月7日的诊断栏里,"习惯性流产"几个字被泪渍晕染。    "所以mama才会收养......"    卡车撞碎玻璃的轰鸣吞没了最后一个字。我将她扑倒在地时,看到窗外失控的车灯像极那个暴雨夜的路口。七年来我反复梦见自己转身回去,而不是攥着断成两截的胸针在便利店屋檐下发抖。    温热的血滴在她嘴角,像童年时偷吃的草莓酱。她攥着我染血的衬衫领口,我终于看清银杏叶背面新刻的字——用我修复古董表时才会用的哥特体,她一笔一画刻着"兄长"的法文。    警笛声由远及近,我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玻璃碴。这一次,碎钻终于嵌进了我们共同的伤痕里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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